童大年
童大年 (1874~1955), 又作(一八七三~一九五四),原名暠,字醒盦,又字心安,一作心龛,号性涵、松君五子,又号金鳌十二峰松下第五童子,所居曰安居、依古庐、雪峰片石草庐。上海崇明人。流寓杭州,后居上海。西泠印社元老。幼承家学熏陶,七龄即习篆刻,研读《说文》,书画、金石无一不涉,而以篆刻为首。平生刻印极多,出版有《依古庐篆痕》、《童子雕篆》等。另有未出版的流传本《瓦当印谱》、《无双印谱》、《抚古印谱》、《古人名印存》、《肖形图像印存》等。一九零四年西泠印社曾出版《现代篆刻》一至九集,每集每家一页,而第八集《童心龛印存》为童大年一人之作,其时童氏刚过三十岁,足见其成名之早,影响之大。其书法四体皆能,篆书功力最深。作花卉,以书法行之。
五百年明清流派印,是篆刻发展史中的一座高峰。如果说秦汉时期的篆刻艺术是实用印章的伴生物,那么这一时期的篆刻是具有主动意识和独立意义的艺术创作。这一时期奠定了篆刻艺术以汉印为典型的审美基调,完成了一系列技法程式。这一时期的篆刻艺术以流派为存在特征,而换一个角度看,流派又是此时篆刻的局限。流派印发展到后期形成了模式化,技法上也有很重的陋刀,于是在清末时期,印人们开始打破流派印的壁垒,融会贯通,印外求印,使印坛出现了新的生机。其中的代表人物是赵之谦,而对童大年一生篆刻影响最大的正是这位能合浙、皖两派为一体的赵之谦。
童大年大约晚赵之谦四十余年,晚吴昌硕、黄士陵廿五至卅年,晚齐白石十年,与李苦李、赵古泥、赵叔孺、陈师曾、赵云壑、王福庵为同时期印人。这个时期的篆刻是创作成熟、人材辈出的时期。总体看来,他们的作品有这样几个特点:一是完全株守流派印门户的很少,多数印人能取众家之长,融会贯通;二是每个印人都能在创作中有个性表现,当然,有些个性鲜明,有些风格特点不很突出,但总的趋向是解脱了明清流派印的门户;三是创作中尽管风格流派众多,但以汉印为典型的审美倾向仍是这一时期的主流;四是文人所崇尚的『雅』仍是这一时期的审美追求,作品中表现金石书卷之气被视为一种高格调。这几个特点,都明显地在童大年的创作中表现出来,也可以说是这个时代对他的规定性。
马国权先生《近代印人传》中叙述童大年的印艺经历:『自总角习刻,早岁曾手抚古玺汉印百余钮,毫厘毕肖,印艺盖植基于此。后习石如,又取径浙派,用恣其态,曾心折于赵仲穆之雄奇古拙,颇拟之。前辈潘主兰先生尝见心龛手自剪贴《二金蝶堂印谱》,遍为题识,具见服膺之忱。今其自刻印中,亦有「结可末尽」一方,跋谓效撝叔之深刻法者。中年以后,锐意购藏古物,举凡鼎彝泉镜、陶石砖瓦,靡不罗致,欲于三代秦汉古文奇字中自创面目,对先秦陶玺文字、秦汉瓦当文字用功特多,故其印浑厚朴茂,金石气韵盎然。于古玺及汉凿印尤有入处。』从以上叙述可以看出,童大年的篆刻来自几个方面:一是直接取法古玺汉印;二是受明清流派印影响,但未专习于一门一派,游弋于浙派与邓氏皖派之间;三是对其篆刻影响最大、最直接的是赵之谦;四是受邓石如印从书出、赵之谦印外求印创作思想的影响,广泛地在古代金石文字中汲取,使其创作不局限于古代印式,而具有丰富性。
童大年是一位善于吸收和融会贯通的篆刻家。其篆刻刀法精熟,姿态丰富。有拟古铜印线条者,也有些是爽健圆劲的细朱文;有浙派碎切刀的刻法,但更多的是邓石如式的冲刀,其线条能合赵之谦之爽健与吴昌硕之厚朴为一炉,用刀精致而不蹈工艺化之中,分寸感把握得很好。再一点,他篆刻中表现出较强的书法性,突出表现了篆法结构之美与笔意之美,故其印耐人品读,具有韵味。第三点,由于童大年兼及绘事,所以他的印具有画法中的『经营位置』,章法意识很强,印面安排多从大处着眼,注重大的疏密对比,故在章法上醒目夺人。
童大年的篆刻作品精致,形式多样,刀笔俱佳,其各种形式的作品都能达到很高水平,确是近代印人中的高手。但就个人艺术风格而言,远不及吴昌硕、黄士陵、齐白石突出。孙洵先生在《民国篆刻艺术》中说:『童氏篆刻虽博涉诸家,究竟未能造就一家之面目,时誉虽高,未能流风后世。』童大年篆刻的优势及缺憾,足以发后来者深思。